【毛厚】《遇见—相思一夜窗前梦6（大结局!）》
紫禁城的雨一直没停过。
虽然有宫人撑着伞，但拉开房门时还是带着水汽。朱厚照厌恶的拂了一下袖口的水渍，还未迈步进门，就听到了旁边人一声惊呼，连伞都掉在了地上。
正想出口教训，却在抬头时整个人愣在原地。
借着房外朦胧的光，可以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蜷缩在笼子里。
旁人也许认不得，但朱厚照却无比熟悉。夜夜伴在他身边，与他同床共枕，甚至做过世间最亲密事的人，他怎么会认不得？
但他怎么会在这里？
在这个笼子里的明明是......
震惊的看着笼子里赤裸的美人，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，那个夜里陪着自己的人，居然是那个浑身长满毛的怪物。
他猛地收回眼神，还没从冲击中缓过来。僵硬的环顾了四周，却发现外面还站着一干宫人，一下就恢复了理智。
“全部给我滚出去！”
宫人们连惊恐的表情也不敢露出来，立刻低下头，站在原地不敢动作。朱厚照深呼吸了一下，只觉头皮发麻，机械的走进房门，关上门的手都在颤抖。
毛猴在他开门时就醒了。
刚睁开迷蒙的睡眼，却在看见朱厚照的一下子清明起来。
朱厚照站在笼门外，半响不知道说些什么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，咬着牙将自己的披风解下，隔着笼门递了过去。
“先穿上。”
毛猴心里闪过无数念头，无数种朱厚照发现时的反应，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种。
虽然眼神里有震惊，却丝毫没有恐惧和退意。
在接过披风的一刹那，突然觉得安心了。
他没有害怕自己，也没有要抛弃自己。
“你，怎么会......”
朱厚照颤抖的出声，伸出的手都愣在那忘收回来，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，这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的事。
怪不得，怪不得美人只有在夜里来，怪不得遇到没人的第一次会在毛猴那天失踪的时候，怪不得自己醒了都看不见美人......
原来他一直在这里，只是以自己完全没想过的身份。
毛猴不出声，朱厚照也没有催他，他在等他的解释。
抬起头，凝视着朱厚照的眼睛，半响后才苦笑一声，带着无奈又悲凉的情绪，将前因后果全部说了出来。
朱厚照被他说的话惊住了，很想开口说些什么，却只能默默看着毛猴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朱厚照也没有想到，他居然有天会为一个人感觉心疼。
原来毛猴经历了这些事，原来他本应该和常人一样好好生活......
他就像自己一样孤独又无助，一样的感受着那些人恐惧的眼神，没有人可以依靠，一直是孤立无援。
朱厚照蹲下来，隔着笼子与毛猴对望着，手不自觉的就伸了出来，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，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，也从来没有在别人那里表现过的。
毛猴慢慢凑近，像两人刚刚熟络时那样，隔着笼门将头凑过去，朱厚照的手就落了下去，摸了摸他的头，一下子笑了。
“你什么样子，朕都不会怕的。不管是什么样子，从始至终信任朕，真心实意为朕着想的，也只有你一个了。”
不管是毛猴还是美人，都是自己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。
“那这个诅咒有办法解决吗？”
“那两位高人正在找办法。”
朱厚照叹了口气，纵使是要什么有什么的身份，却也有没办法立刻办到的事。
出房门时，只有刘瑾还站在原地。朱厚照停了一会，才继续走过去。刘瑾躬身行礼，得到应允后起身，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。
“刚才看到房内情形的一干宫人已被奴才解决了，但房内那位......皇上准备如何处置？”
朱厚照瞥了刘瑾一眼，有些对刘瑾的行为感到不满，但由于信任暂时将不满抛开，心里却怎么都觉得不自在。
“为毛猴安排个偏一些的寝宫，对外就说是朕的爱宠，明日朕出宫时就不要让他出来了。今日之事，你处理好了就行。”
“奴才明白。”
朱厚照背着手缓步走着，总觉得好像真相大白后，心情更好了些。
“今晚先把他带到朕寝宫来。”
这时候的朱厚照完全没想过，自己和毛猴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。
毛猴在朱厚照身边小心翼翼躺下，和身边人相拥入眠时，他还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。
看着朱厚照闭紧的眉眼，只觉得怎么看都不腻，期待了半生的幸福好像就在这一刻都实现了。
毛猴没有想过，他的美好很快就会被人狠狠撕碎，只留下支离破碎的痕迹。
曾经这些美好的东西，原来也只是片刻的泡影而已。
原来真的无法善终。
......
毛猴慢慢睁开眼，入眼的是熟悉的石壁，还有太阳照进山洞一隅的光，撑着身子坐起来，才发现竟是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山洞中。
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......
慌乱的低头，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白衣，往日厌恶的黄毛全都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细腻的皮肤。
毛猴一下子愣住了，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“你醒了？”
熟悉的声音让毛猴一下子惊醒，呆呆地转头看向沈巍，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，看着毛猴的眼神依然淡漠。
“我......我不是已经......”
“是的。”
沈巍皱着眉，身边的夜尊也是一脸沉重，毛猴心中顿时一凉，连手脚都开始渐渐冰冷。
刘瑾最后说的话像惊雷一样在脑海中炸开。
“记得当初在山洞时你看见的人吗？”
“现在看看，是不是很熟悉？”
记忆渐渐回笼，后来发生的事也慢慢想了起来。刘瑾说朱厚照找自己，然后就被他用不知什么方法控制住，再然后眼前一片黑暗......
“当初我没料到下诅咒的人是刘瑾，早知是这样，我断然不会将你独自留在宫中。你昏迷时服下剧毒，被丢到城外，我和夜尊赶到时，你已没了气息。”
“那现在是什么时候？”
朱厚照极其信任刘瑾，什么都让刘瑾参与了，大到朝政，小到日常，可以说刘瑾的话也代表了朱厚照的意思，即使朱厚照没有允许。
于是刘瑾权利愈发的大，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。
沈巍不是没担心过刘瑾的存在，他也知道刘瑾是个什么样的人，但他根本没有将刘瑾和毛猴联系起来过。
当初刚被收养时，真正的刘瑾就被施以了宫刑，且阳寿已尽，这些在地君册上被记录得清清楚楚，沈巍不可能看错。
本应收到诅咒的贼酋动用了禁术转移了诅咒，本应成为灵体飘荡直至消散，却阴差阳错的遇上了刘瑾死亡的时候。
一想到那个贼酋当初对夜尊做的事，沈巍就无法抑制自己想杀人的冲动。
沈巍闭上了眼，掩去浓烈的戾气，再次睁开时又恢复了平静淡漠的样子，说话的语气却冰冷又可怕。
“刘瑾必须死。”
......
今日的紫禁城没有月光。
昏暗的寝殿里，一个身着明黄衣衫的身影斜靠在案上，手上拿着的酒也早就喝干了。
“都滚了？正好......朕一个人正好。”
朱厚照没有想到，自己只是出宫巡游了一趟，一切就天翻地覆。
朱厚照不相信毛猴会走，但当他走到毛猴所在的偏院，看到院内一片血腥的景象时，他就知道一切都晚了。
不管毛猴走没走，自己都看不到他了。
刘瑾说的什么？
毛猴发狂，将院内的一干宫人全部杀了，然后跑走了。
朱厚照和毛猴相处了这么久，又怎么会相信刘瑾的鬼话？朱厚照心里清楚，刘瑾到底在背地还做了什么事，他一直极力忍耐，一方面是刘瑾将自己照顾大的恩情，一方面是对刘瑾的信任让他不愿去深究。
自己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宫中？明明知道他没有依靠，知道他孤立无援......
明明是世间最尊贵的身份，却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......
他这个皇帝，到底有什么意思？
刘瑾......
朱厚照捏紧手中的酒壶，眼底也一片赤红。
从此以后，自己真的是一个人了。
......
刘瑾下狱！
刘瑾处以凌迟极刑！
谁都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大办一场酒宴，席间突然提到贪腐之害，最后竟查到了刘瑾头上。
传闻从那刘瑾家中搜出黄金百万两，白银千万两。
消息传出时，朝堂当即一阵喧哗，却都是大叹畅快。坊间一片哗然，却都是拍手叫好。可见这刘瑾平时是如何作恶多端，所作所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。
也不知皇上到底是怎么了，突然就拿了刘瑾开刀，搞得另外有权利的宦官都战战兢兢，一时竟也没了往常猖狂的气焰。
只是皇上好像就清醒了这么一会，没多久就又胡闹开了，竟收纳了一干男宠，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最令人惊诧的，是宫中的谣传，传说皇上是被一个妖怪给迷住了，所以找的美人都是按一个样子。
但是非是什么样的，谁又真的知道呢？
沈巍没想到朱厚照会直接给刘瑾治罪，至少在之前他感觉来说，朱厚照还不会为毛猴做到这个地步。
那贼酋已经被沈巍亲自结果，从此在世间消散，再也不会有他的身影。
一切好像都尘埃落定，却又像重新开始。
“你要去找他？你决定了？”
“我想陪着他，就算他再也看不见我。”
毛猴的眼神坚定，语气却是无自觉的温柔。
“他能记挂我，就已经值得。”
沈巍知道毛猴肯定会坚持，自己无法动摇他的决定。
毛猴回到皇宫的时候，郑重的向沈巍道了谢。
现在，他可以没有顾虑的陪着朱厚照了，朱厚照也不再是一个人。
春去秋来仿佛只是一瞬，他陪着朱厚照共观花开花落，四季轮回，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些岁月。
他看着朱厚照慢慢成熟，终于有了帝王的样子。
他看着朱厚照身着戎装，亲自统兵出战，见证了他的应州大捷。
他看着朱厚照下旨南巡，经过了从前自己提过的地方......
正德十四年正月，明武宗在南郊主持大祀礼。
武宗皇帝下拜天地，忽然口吐鲜血，瘫倒在地，大礼不得不终止。
当晚的紫禁城，一片阴沉寂静。
不知为何，皇帝在醒来时执意要求所有人离开寝殿，独自在榻上睁着眼，只是望着门口不住的喘着气。
他有预感，他真的感觉到了。
模糊中看见了一个身影走近，在床边站了一会，然后慢慢蹲了下来，撑着一只手看着自己。
他来了。
“你来、咳咳、来接我了？”
眼前浮现的是第一次见面时，那人撑着头笑的温柔的模样。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。
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，但若有若无的青草香一直萦绕在鼻尖。如果不是那人的回应，朱厚照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。
“我一直都在。”
然后那人握紧了自己的手。
“我永远都在。”
终于，终于，终于!哇的一声哭出来!终于写完了，谁能想到这篇文本来应该日更的OTL，我就看着re @Reeeeeth 从一天三更的勤劳小能手一步步走向拖更鸽王，中途去见了龙哥一次，还沉迷周边无法自拔。唉:-( 唉OTL
评论(9)